1948年10月18日,60军刚刚完成长春起义的第二天,少校副官乔景轩准备用餐时,发现我军对60军的食宿安排不仅完全符合曾泽生军长的个人习惯,而且组织得十分周到细致。他心中暗自疑惑:“萧劲光将军麾下的部队,怎么会对我们情况了解得这么透彻?”更让乔景轩惊讶的是,端饭过来的竟是原60军军部副官处处长杨重和他的妻子李静梧。乔景轩忍不住问道:“你们夫妻俩是什么时候被俘的?怎么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?堂堂上校处长如今却成了勤务兵?”杨重夫妇听罢只是微笑不语,旁边的曾泽生赶忙解释道:“杨重是地下工作者。”
曾泽生将军率部起义
说起杨重,这位1935年便加入地下组织,在滇军60军内潜伏了长达12年的地下工作者,他当初是如何成功潜入60军?又经历了哪些惊险刺激的事件?最终为何脱离部队?这些故事要从1937年开始讲起。
展开剩余79%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后,我方地下组织即着手争取滇军的工作。为争取184师师长张冲加入革命阵营,张永和、杨重、宁坚、王立中、张士明、杨永新、周士英等二十余名地下工作者千方百计渗入60军内部。但不幸的是,活动开展不久便被特务发现,导致张冲被撤职,潜伏在60军的同志骤减,只剩下杨重等九人幸存。
1941年初,杨重升任工兵副营长后不久,遭遇了一场生死攸关的考验。
那天,184师师长万保邦突然接到龙云转来的电报,内容是薛岳追查情报:“根据俘虏供述,184师内有八路军地下工作人员段明、李蒸两人,另有一姓张、一姓杨的潜伏人员,身份不明,请查处。”事情的起因是地下工作者林和顺在60军撤退至湖北抗日游击区后被捕,经过特务严刑逼供,供出了部分潜伏人员。
幸好,林和顺指认的段明和李蒸只是联络员,并非核心成员,段明还得到了父亲当县长的担保,李蒸则有军需处长的堂兄撑腰,侥幸躲过一劫。然而,张士明、杨重、杨永新和张维孝(非地下人员)却成了怀疑重点。为了查明真相,184师主任杨钧率众四处调查,误将张维孝认定为“变节分子”并逮捕。
随后,万保邦将此事交给时任副师长的曾泽生处理。曾泽生召开秘密会议,亲自部署刀进德、吕文亮两人表面上执行检查任务,实则暗中监视杨永新和杨重的行动,他强调:“只要发现证据,不论对方是同学还是亲戚,先报备,后果自负。”这是杨重潜伏生涯中最危险的一次。
幸而刀进德与杨永新是老友,他不仅把会议内容偷偷传给杨永新,还提前告知吕文亮即将到来的检查。杨永新迅速派人通知尚在外地做生意的杨重。
得知消息后,杨重第二天一到师部,立即拜访万保邦,并献上一叠厚厚的钞票。万保邦见状满意道:“不管你是什么身份,只要能好好干活,我都支持。”这话让杨重安心不少。回到工兵营后,他把检查人员吕文亮当作贵宾,利用同乡身份拉近关系。妻子李静梧更是频繁备宴设席,三天一小宴,五天一大宴,酒桌上还送红包礼品,极力笼络人心。
终于有一次,酒酣耳热的吕文亮拍着杨重的肩膀说:“兄弟,别介意,我也是奉命行事。你对我够朋友,我相信你不是叛徒,你这老表,够意思。”就这样,杨重不仅化解了调查,还赢得了曾泽生的信任。1944年底,曾泽生由184师师长晋升为60军军长,杨重则晋升军部副官处处长兼特务营营长。
杨重深知,作为一名长期潜伏的地下工作者,光靠机智勇敢远远不够。为更好地掩饰身份,他不仅在生活细节上巧妙伪装,还广泛结交军中朋友,借助酒宴之际,竭力获取重要情报,并抓住机会发展更多地下成员。
1946年4月下旬,60军登陆葫芦岛进驻新民时,杨重找到好友、军副参谋长兼参谋处长李佐,说:“老李,特务营里有几个学生,我想推荐给你们参谋处,怎么样?”李佐与杨重关系良好,笑着回应:“没问题,不过参谋长倪晓清刚上任,还得他点头,放心,这事我来办。”
半个月后,李佐找机会向倪晓清汇报:“参谋长,有三位随军来东北的云南青年申请参谋处工作,都是学生,没问题。”倪晓清警惕问:“他们能力如何?怎么认识你的?”李佐镇定答道:“杨重介绍的,他们文化水平高,适合情报、译电等工作。”倪晓清听后松了口气:“好,谁介绍谁负责,这事就交给你。”
这几位学生并不简单:一位是西南大学的孙公达,另外两位是云南大学的赵雄和陆飞,都是1944年加入八路军地下组织的成员。
1946年60军进入东北时,潜伏在军中的地下工作者仅有杨重等两人。凭借职位便利,杨重将地下成员发展到十余人,并广交军中要人,如军参谋处长李佐、朱光云团长、赵国璋副团长,纷纷加入,为60军后续起义奠定坚实基础。
遗憾的是,1947年9月,原第二路军指挥官张冲奉命赴东北策反60军和93军,蒋介石命令曾泽生“清洗张冲旧部”,杨重被免职,调回昆明带新兵。
杨重随后撤回解放区,改名杨滨,任东北军区前方办事处副主任,继续策反60军工作。一年后得知曾泽生派人准备起义,他兴奋得如孩童般欢呼跳跃。
这次重回60军部队的地下工作者不仅有杨重,我军共派23人赴60军各重要岗位,为发动起义、改造部队立下汗马功劳。
上世纪五六十年代,杨重在60军潜伏的传奇故事被搬上银幕。由庞学勤饰演的敌军369师副官长李忠民形象机敏沉着、勇敢智慧,生动再现了我军地下工作者利用内部矛盾策反滇军的真实过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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